[太中/ABO]撕碎恒星 01
养成年上,黑帮古早味狗血ABO,
首领Alpha太宰x被捡回家的小狼狗Omega中也。
7岁年龄差。
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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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冰冷的海水。
一口海风灌进他的口鼻,把中原中也从一段并不安稳的昏睡里惊醒。他吃力地睁开眼睛,喉咙里火辣辣地疼,于是中也蜷缩在礁石上狼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内脏都咳出来。
衣服和鞋袜都被海水泡透了,结了一层发白的盐粒。他冷得无意识地发抖,身体里却像是有火在烧,让他膝盖发软,眼圈通红,手指几乎捏不住薄薄的刀片,刀片之前被他藏在舌头下面,最危险又安全的位置。
中也深吸一口气,反手在自己已经血迹斑斑的左臂上又划了一记。
疼痛让他清醒,让他快要被欲望俘虏的大脑重新投入到冰冷的现实里。三个小时前他被蒙着眼睛带到这座岛上——说是岛也不过是一片粘连的珊瑚礁,左手腕用手铐铐在贴近海面的一块礁石上。他们给他下了药,一种令人手脚酸软却意识清晰的白色粉末,或许还有一点催情剂,这些都不重要,然后中也被告知他只有不到三个小时的寿命了,涨潮的海水会把一切都吞没:礁石、贝类的尸体和他。
用Omega来威胁或者报复一个Alpha?中原中也几乎要怜悯这群蠢货了。他可以是太宰治的兄弟、保镖、利刃、床伴甚至是情人,尽管他并没有也不屑于爬上太宰治的床,却唯独不可能是太宰治的Omega。
他揉了揉被自己弄脱臼又接上的左手,手腕上鲜红的瘀痕还没消下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让它消下去了。中也疲惫地笑了一下,把自己挪到珊瑚礁最高的位置。死亡的气味缠上了他的脚踝、小腿,钻进他的气管。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太宰治给他讲的童话故事,王子心甘情愿地躺进干涸的湖底,把自己的身体献祭给被施了魔咒的湖,于是湖水重新漫了上来,大地恢复生机,而王子躺在冰冷的水底,直到公主用一个甜甜的、凉凉的吻拯救了他。
太宰治合上书,和往常一样地吻了他的额头,中也闭上眼睛,头一次仔仔细细地感受那个吻的温度。
他不知道甜甜的、凉凉的吻是什么样的,但是他知道太宰治不会把他献祭给那个被施了魔咒的湖。
直升机的声音从浪花咆哮的缝隙飘忽地钻进他的耳朵,中也似乎听到太宰治在大声地喊自己的名字,那么焦急,那么嘶哑,几乎都不像太宰治了。
应该是太宰治……吧?
中原中也在被飞机投下的明亮白光笼罩的下一秒失去了知觉。
这是夜最漆黑深沉的时候。
中原中也被太宰治捡回家的时候只有七岁。
他在瓦楞纸箱里蜷着,烧到脸颊通红意识模糊,一面流汗一面哆嗦,脚掌心嵌着半片碎玻璃,血流得到处都是,很吓人。
太宰治那时候也不过十四五岁,手臂一伸就把脏兮兮的纸箱连同脏兮兮的中也抱进了车里,然后一路抱回了家。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把两个小孩儿都淋成了落汤鸡。太宰治让佣人给中也洗澡,又喊了家庭医生处理伤口和打退烧针,打着喷嚏给中也喂成把的消炎药片,只做没听到管家令人生厌的唠叨。
中也烧得厉害,他睡不安稳,反复醒来又睡过去,在噩梦和病痛的间隙抽噎,太宰治趴在他的床边睡得断断续续,到后半夜时一听到中也细微的响动就把手伸过去握住。
他一觉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中途一个严肃的中年人把他喊醒,问他的来历他的名字,他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答了些什么,而五分钟之后那个人就被太宰治礼貌地请了出去。后来中也才知道那是太宰治的父亲,一个冷肃古板的黑帮首领。
他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太宰治正摸着他的额头,大概是试温度。中也小声说了句谢谢,太宰治不动声色地把手放下,对他微笑,问他是不是饿了。
中原中也的留下被默许了,他换上太宰治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念最好的贵族学校,半个月后他被似乎再也无法容忍的太宰治拎了回去定做新的,然后被告知以后会有专门的家庭教师来教他。
这个时候太宰治刚刚分化成Alpha,一举一动都有就连还没有分化的中也都能感受到的不容置疑。他喊太宰治哥哥,乖乖地答应这件他本来就没什么选择权的事情,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一点点高兴,因为太宰治也是这样在家里念书。女佣会在休息时把两盘一样的点心送进他们的书房,而结束一天的课程之后,太宰治会拉开中原中也所在房间的门,露出一个很是程式化却让人没办法不喜欢的笑,说辛苦老师照顾我弟弟了。
弟弟,中也在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一下。
然后他会拉着中也的手穿过大房子长长的走廊,吊灯璀璨的客厅,走到阳光灿烂开满玫瑰的花园里去。
从七岁到十四岁,中原中也长成了太宰治的小尾巴。太宰治和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大孩子都不一样,他不丢石头,不会不耐烦地大吼,也不会把他拴在脚踏车后让他跟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跑。偶尔他会在树荫下给中原中也念他听不太懂的、又冷又甜蜜的童话故事,或者让中也给他背刚刚学过的课文。
中也学的很好,可是刚刚学过的课文又哪里能马上就背的滚瓜烂熟,他有些气恼地走到花园离太宰治最远的那一棵树下坐下,仰头对着天空发呆。
“中也,你在干什么呀?”
他当然不能说他在生闷气,所以他只是气恼地看了太宰治一眼,目光很刻意地别过去。太宰治会走过来揉他的头发,用他那一把女孩子听了心脏都会从喉咙里蹦出来的声音说对不起呀,不要生气啦。
他似乎对把中也弄生气然后又光速和好这件事乐此不疲,后来中原中也明白这也许并不是对弟弟的疼爱,更像是在逗弄什么小猫小狗。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小孩子和小猫小狗也没什么差别,多得到一颗糖果就会开心一天。
中原中也十四岁这一年,太宰治的父亲去世了。
他身体本来就很不好,哮喘、肺炎,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发作起来再优秀的医生和设备都束手无策,才四十出头的人,憔悴苍老得像已经过了六十岁。过去中原中也面对他审视的目光总是很不自在,而这一天被女佣带到这位黑帮首领的病榻前时,他惊觉这道目光已经不再有令人浑身发冷的温度了。
中年人的眼神沉沉地笼罩着他,把中也从头打量到脚,最后他叹了口气,让女佣把他送出了房门。太宰治就在门外站着,他朝中也点一点头,自己走进了那个坟墓一样的房间。
中也忍不住地盯着他的背影瞧,直到青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合拢的门缝之间。太宰治已经不再是他记忆里那个头发软软的哥哥了,年轻的Alpha又锋利又优雅,让人只想仰望却怯于靠近。
他说不清这种变化是好还是不好,但他渐渐不再趴在太宰治的膝头撒娇了。
这是一个灰蒙蒙的清晨,天空阴沉得快要滴出水。家庭教师今天请了假,于是中也心不在焉地坐在窗前写写画画。他捕捉到有人的脚步声渐渐近了,那个人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走到他的身后。
他假装没有发现,直到太宰治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中也才佯装惊慌地站起来。太宰治看着他笑得乐不可支,不过眼睛不会骗人,太宰摸摸他的头发,说下次要装得更像一点。
他牵着中也的手出门,太宰的手比中也的大了差不多一号,能整个包裹在手心里。两人在刚刚打过蜡的地板上像两只猫一样滑行,如同每一个中也放学后的下午,绕过行色匆匆的佣人和罗里吧嗦的管家,离开令人无法呼吸的大房子。
太宰治带中也去了他十八岁以前常用的训练场,成年以后他不再把精力过多地用在自己的肉体上。不过,他看着满脸跃跃欲试的中也笑着说,我觉得这里应该很适合你。
“为什么不能让我早点来呢?”中也好奇地四处看看,又决定还是先兴师问罪一番。
“我一直觉得你太小,”太宰治比了一个夸张的手势,“刚进门的时候中也才那——么大一点儿,这都快七年了也只长了一点点。”
“但是中也也已经十四岁了,”太宰治在中也跳起来之前又说,“像只小鸟一样,翅膀也硬了,不知道哪天就扑腾扑腾翅膀飞走啦……”
中也瞪大眼睛,打断了他过于抑扬顿挫的话:“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才不会随随便便走掉!”
他脸都涨红了,更加不知道太宰治带他来到底是要干什么。中也没摸过枪也没碰过刀,像所有普通的小男孩一样对这些东西又畏惧又喜欢。可是他身体里的血液流的那样快,整个人都要烧起来,本能告诉他自己是多么渴望今天接触到的这一切。
血,战斗,枪支和匕首,还有正低着头帮他调试那把左轮的太宰治。
“试一试。”太宰治走过来,把枪递到中也的手上。
但是太宰治的手却没有松开,他虚托着那把枪,一只手虚扶着中也的肩膀,几乎把他整个人揽在怀里,呼吸可闻的距离。那样近,太宰治的鼻息把他鬓角的碎发轻轻吹了起来,中也都能听到他胸腔里平稳的心跳,太宰治没有说开始,那颗心却隔着血肉几乎弹动到中也的身体里,像一个无声的信号——
中也扣了扳机。
他趔趄了一下,被太宰治揽着腰扶正了。
“做的很好,”太宰治眯起眼看了一下对面,那颗直奔着脱靶去的子弹居然险险打在了靶子的边缘上,“比我那时候好了太多。”
“不过那时候可没有我这么好的哥哥这样教我。”他把那支左轮上好保险放下,浅浅叹了口气。
中也站在原地,身体无意识地发抖,从指尖一直到肩膀。还没等他从这份毫无来由的震颤里回过神,有人疾步走了过来,附在太宰治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训练场里很安静,所以中也清晰地听到了那句话是什么:“首领去世了。”
可能是训练场里的灯光亮得雪白,他看不清太宰治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他只听见青年淡淡地说:
“我知道了。”
在这个有些偏僻的地方会很安全,太宰简短地嘱咐了几句就和来人一同离开。中原中也无聊地拣了一张塑料椅子坐下,不经意侧过头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一只被淋得浑身湿透的乌鸦在屋檐下瑟瑟发抖,中也和它的红眼珠对视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伸出了手。
他的手指尖被一层玻璃挡住了,那只乌鸦无声地尖叫了一下,拍拍翅膀冲进了墨色的天空。
他凝望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头脑发胀,四肢灌了铅一样沉重,好像冲进雨水里的是自己而不是那只乌鸦,他不安地在塑料椅子上蜷起身体,就算没有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脸颊此刻红得不正常。
中也的脑子里浮现起一种最可能又最可怕的设想,然后很快又被搅成了一团浆糊,他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中也从椅子上跳下来,然后就像那只乌鸦一样一头扎进厚重的雨幕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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