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甘舌甘

[双黑太中]桃子香波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吵架了。

这不是多新鲜的事，太宰治就像每一个国中时期暗恋前桌马尾辫铁刘海女孩儿的小男生所做的一样，喜欢拆别人绑起来的头发，往别人的铅笔盒里放半透明活蹦乱跳的蜗牛，在足足两米宽的走廊里故意去撞别人的肩膀。遗憾的是太宰治的前桌是一把空了快三年的椅子，和这个标准擦点边的他的同桌是个凶神恶煞一头橙毛的小矮子，而我们上文一直提到的这个别人便顺理成章地指且只指中原中也一个。

便有好事者问起这次吵架的缘由，太宰治理直气壮地说是中也把他的桃花运搞没了，刚刚长开的桃花眼好整以暇地眨眨，十足十的含情脉脉，十成十的胡说八道。

中原中也这个时候正踩着椅子擦黑板，听也不听地丢了个粉笔头过去，正正好好擦过那张帅脸的脸颊留下一道白印。他从椅子上跳下来，一面用抹布胡乱抹了抹自己留下的鞋印，一面隔着一整个教室板着脸喊对方的名字。太宰治，他怒气冲冲地，你家那个街区停电了，一会儿跟我回家吃饭。

刚刚还在教室门外拿着粉红信封翘首以盼的小姑娘跺了跺脚，头也不回地跑了。

谁都知道太宰治生得漂亮又温柔倜傥，表白他简直是本校女生青春不能不做的十件事之一，毕业那天便是有一百个漂亮学妹问他要制服的第二颗纽扣他都能变出一百零一颗，拒绝都能哄得人心花怒放。只可惜有个蛮不讲理的死党中原中也——每天恨不得把对方掐死的那种死法，总是能在告白开始的前一个瞬间把书包往桌子上一磕，板着脸说太宰你妈说过了不许早恋，老母鸡似的断绝了所有罗曼蒂克的可能性。

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次他俩的吵架行为倒是十分的合理合法，太宰治说的也不全是屁话。

这俩人一起场面极为生动活泼地长大，会说话的时候就开始拌嘴，会走路了就开始和对方掐成一团，偏偏住的地方又只隔一条柏油路两排马路牙子，早上太宰还没睁眼就能听见对过那个吵死人的闹铃，晚上中也推开阳台的窗户就能看到太宰治在对面闭着眼睛刷牙，并在这个时候十分福至心灵地睁开眼，含糊不清地说他香皂不小心掉到楼底下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的是洗手液，还在擦头发的中也冷笑一声，还是橘子味的。

你个大橘子！中原中也冲对面喊了一声，家教和隔音限制他不能在这个时候骂脏话，大橘子在这里的意思基本相当于你个大混蛋。

太宰治忙着洗脸，皱着眉满脸湿乎乎地抬起头，小橘子，他口型一字一顿，生怕小橘子本橘看不清一般。

切，中原中也把窗户一关窗帘一拉，气哼哼地剥开一瓣橘子吃了，他可不像某个老年人作息早睡早起的太宰治，半夜十二点之前都是他的盛大主场。

“老年人作息”、关了灯躲在被子里打游戏机的棕发少年打了个喷嚏，把这个喷嚏的账顺手记到了一米六的小矮子身上。

总而言之，嘴上骂骂咧咧、物理距离不超过20公分的两个人走到了自行车棚里，然后中原中也被太宰治强装遗憾而不失欢乐地告知，他的自行车胎被晒爆胎了。五分钟后，那位在广大美少女粉丝的想象里骑着单车载她们风一样驶过校园的校草，就载着他身材娇小绑一个低马尾辫的幼驯染十分不英俊潇洒地骑出了校门。

中也好重，他抱怨，阿姨给中也天天吃了些啥？

被迫处在校园剧女主角位置的中原中也羞愤欲死，在黄昏也过分炎热的夏日里脸颊耳朵被晒得像成熟的西红柿，并没有空搭理说什么声音都像讲情话的太宰治。

这个声音锲而不舍地延续到他们进（中原中也的）家门打理自己吃饭甚至写作业，房间里的空调稳定地输出冷气，而对面街区的黑暗浓稠得能淹死一只橘猫。夜色渐深，眼看太宰治就要达成恋爱游戏里喜闻乐见的留宿结局，中原中也一拍桌子忍无可忍，太宰治你怎么这么倒霉家里三天两头停电，得到“因为中也想让我在这里留宿的愿望太过强烈”这样的标准回答，索性一推桌子去洗他每天都要洗的头发。

洗发水刚搓开雪白的泡沫中原中也便察觉到不对，在发丝间推开的触感太过生涩特别，气味更是香甜得令人发指，是桃子——桃子香波，在这个房子里除了娘炮的太宰治谁会用这个？！话题的正主姗姗来迟地在浴室门口站定，太宰治倚着门框看中也在盥洗台前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的尴尬样子，很没有良心地笑出了声。

“我也不用这个，”他一句话戳破中原中也心里那些气鼓鼓马上爆炸的气球，换了炸弹填进去，“但是你不觉得这个甜美可爱的味道特别适合你吗？”

甜、美、可、爱，中原中也无论怎么品都觉得不太对味，桃子的甜香熏的他头昏脑涨只想速战速决，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单调的水声，在脚步声突兀地响起来时他下意识地睁眼想说些什么，好巧不巧苦涩的洗发水一股脑流进了眼里，中也摸索了半天，可还是没找到毛巾究竟挂在哪里了，只得尴尬地朝看他动静不对就敏捷地退到三米以外的太宰治招手，“毛巾，”他仿佛这句话消耗了很多勇气似的越说声音越小，“给我递一下。”

其实是眼睛难受得厉害，他无心关心太宰治会不会又整些什么幺蛾子，好在那个人慢吞吞又实打实地挪到他背后，轻而易举地拽了条毛巾下来——他猜的，只听太宰治嘀咕了一句“放在那里小矮子你怎么有自信能够得到。”

“啊，这个洗发香波的味道真的好甜。”

然后太宰治就伸手过来，没有用毛巾，胡乱抹了抹他被水泡得酸疼肿胀的眼睛，中原中也还没来得及张口对以上行为和语言发出质问，太宰治就抓过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一点也不温柔地莽撞吻住了中也的嘴唇。

空着的手拨开他湿淋淋的刘海，太宰的棕色发梢落进盥洗池摇曳的水光里。

中原中也惊得一下子睁开眼，太宰治的脸在他还分泌着泪水的瞳仁里不是那么真切，泡沫还在顺着额角往下淌，可他不敢闭上眼，也不舍得闭上，满脑子除了为什么要亲我太宰治是不是疯了就是太宰治你妈不让你早恋你快放开——悬在空中的手不知该推一把还是顺势搭在对方后颈上，于是中原中也取了个平均数抓住了太宰治的领子。

他前脚抓住，后脚先撩先怂的太宰治就不合时宜地放开他，刚刚那个充其量只能算是亲亲的吻连舌头都没伸，这边，蓝眼睛的少年就定定地抓着那点衣领开了口。

“太宰，”他的眼睛被洗发水浸得红红的，“你妈说不许你早恋。”

被一句话问倒的太宰治还在想应该对反应过来的中也说些什么话，就被揪着领子十分狼狈地歪着身体嘴唇撞上中也的嘴唇，小个子甚至还十分大胆地伸了舌头舔舐，好像生怕太宰治母胎solo了十七年连个吻都不会接一样。

“不谈恋爱，”太宰治分神举起一只手对湿漉漉的小狮子保证，“只爱。”

FIN.

注:桃子的气味是水果里很少见的，加热后也不会变质的甜味。